我代替姐姐嫁给了十恶不赦的权臣景珩

嫡姐受尽全家宠爱却是个哑巴

因此我也只能装哑

新婚夜我在房中等到快要睡着终于有人推门进来接着喜帕被挑开

抬头看到一张好看到不像话的脸我一句好帅就要脱口而出忽然记起自己目前的人设

哦对我现在是个哑巴

于是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他企图用眼神传递内心的想法

景珩眼尾轻轻往上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往上抬好像在细细端详

听闻夫人三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如今口不能言想来也是说不出疼的吧

我一下就慌了

他恶名在外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怕癖好吧

正想着他便又轻笑着开口

不过我听说即便是口不能言之人至少也能发出一点含混的声音

嫡姐变成哑巴后我只在此番替嫁前夕见过她一面也不是很懂她如今的发声状态

听景珩这么说我信以为真于是嗯嗯了两声

他突然就笑了眼睛像是倒映光芒的琉璃盏亮得不像话又目似多情

他低下头吻我含糊道倒也够了

我的脸忽然红得发烫

1

京城之中关于景珩的传言数不胜数

他与当今圣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因生母不受宠被先帝厌弃甚至十二岁时流落民间四年后先帝病危时才被找回

前两任妻子都在新婚夜暴毙后他又上门求娶了我的嫡姐

据说是因为他落魄那几年曾被性格骄纵的嫡姐当作小乞儿当街羞辱过

想到这人睚眦必报的性格我心惊胆战下意识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忽然停了

害怕

他捏了捏我后颈的皮肉又动作轻柔地将我汗湿的鬓发别到耳后若是不适与我讲便是

我在内心呵呵

明知我如今的人设是个哑女还虚情假意地让我讲给他听

怎么讲拿命讲

烛火摇曳他捏住我的下颌语气里情绪莫名夫人你该睁开眼睛看看我

眼睫轻轻颤了两下我到底是睁开眼睛向他看去

景珩有一张十分出挑的脸肤色白皙瞳仁漆黑如山间深潭般幽邃不见底

眉眼间笼着一股细雨绵绵的雾气薄唇总是微微向上挑着状若无害

但京中无人不知他的手段

两年前西南郡的昌王带着心腹偷偷入京企图刺杀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帝再谋权篡位

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景珩带人捉住了

听说诏狱中的惨叫声响了三天三夜昌王的尸身被抬出来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我的嫡姐唐听月自小被父亲和嫡母养得性子骄纵

那时她还能如常人般说话景珩不过从她的马车前路过她便抓了把铜钱扔在他面前笑盈盈地说

既然出来乞讨就该把姿态放低点你与我磕头谢个恩这些钱便是你的了

真是骄傲但愚蠢

景珩那张脸纵然衣着褴褛仍然不掩贵气

她不忿于一个乞丐见到她却不自惭形秽肆意羞辱最后承担后果的人却是我

我他娘的好冤

见我就这样软绵绵地瞧着他景珩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抬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夫人别这样看我他的声音听上去仿佛是叹息我险些忘记了你从前是如何天不怕地不怕

那一日夫人赏我的铜钱我一枚一枚地捡起来至今仍然妥帖收藏好

他果然是为了报复

我吓得脸都白了

不会第三个在新婚之夜暴毙的人就是我吧

然而景珩并没有杀我

他甚至将动作放得更加温柔任由我在漫长又细致的浪潮中翻涌直至天色渐白

第二日我睡到正午才醒来扶着酸软的腰肢走到妆台前望着镜中人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得出了一个结论——

景珩暂时不打算要我的命

或许他是想像温水煮蛙那样慢慢折磨我

后面几日果然验证了我的猜想

景珩就像个吸人精气的男妖精

我的起床时间一天比一天更晚

他却一日比一日更神清气爽

那天中午我还没睡醒就被下了朝回来的他提溜起来用午膳

睡眼惺忪间瞧见他往我碗里夹了个什么东西接着便有声音响起

夫人来尝尝今日新做的青瓜酿肉

青瓜是我最讨厌的菜

我拿起筷子迷迷糊糊地说我——

不喜欢吃青瓜几个字还未出口我一个激灵忽然清醒过来

我现在的身份是说不出话的唐听月

于是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吞下去我挤出一个乖巧的微笑嗯嗯

然后强忍痛苦咽下了景珩夹的那块硕大的青瓜酿肉

他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我夫人很想与我说话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于是景珩示意下人取来纸笔

我在宣纸上奋笔疾书夫君日日操劳朝中大事定然十分辛苦

他扫了一眼淡笑道还好夫人怎么忽然想起关心我了

身为妻子理应多关注夫君的身体健康

我顿了顿终于写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为了夫君身子骨着想不若还是斟酌着来……

还没写完就被景珩捉住手腕一把拽了过去

幔帐合拢眼前光线一暗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勾了勾唇角

新婚不久竟让夫人生出了这般疑虑是为夫的不该

我不敢置信地瞪他试图用眼神谴责他的灭绝人性

他却伸手遮了我的眼含笑道夫人别这样看我

我会……心疼的

2

景珩这人的心理铁定不太正常

第二天我醒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与我一同陪嫁来的丫鬟小椿也不知所踪

房间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冲我福身恭敬道王妃奴婢是琇儿王爷吩咐了从今日起由奴婢来服侍您

我看着她

她很机灵地取了纸笔过来王妃要吩咐些什么

我的陪嫁丫鬟呢

王爷另有要事安排她去做王妃是要梳妆吗奴婢服侍您就是

琇儿将我扶到了妆台前打开首饰匣子王妃要戴什么首饰奴婢为您梳发

我盯着匣子里的东西忽然有些晃神

这些东西都是唐听月不要的

出嫁前嫡母专门把我叫去她房中神情淡淡道

按理说你替听月出嫁我们是该给你置办些嫁妆只是你小娘从前做出那种事你父亲心里仍是过不去的我身为你的嫡母自然要为你打算

我没有说话只是恭顺地低着头

她唤来唐听月让她打开首饰匣子挑些不喜欢的给我

妹妹出嫁你身为姐姐添妆少说也要凑一匣给她

这哪里是添妆分明是警告

警告我唐听月不喜欢的不要的东西才能给我不要生出什么不切实际的妄想来

我是唐家的庶女我小娘不受宠因此我爹也不喜欢我

长到十岁连正式的闺名都没有一个

小娘给我起了个小名晏晏

后来小娘红杏出墙被发现被乱棍打死我虽侥幸逃得一命

从此我不再是唐家的姑娘被当作粗使丫鬟养在了后院

若非此番景珩忽然求娶唐听月她不愿嫁过来受辱唐家人恐怕至死也想不起我来

我出神间琇儿又取了只黄花梨木的匣子打开来放在我面前

回过神我低头看去见到了满满一匣子的金银玉石险些闪瞎了眼

王爷说王妃娘家清廉王妃眼光高那些带来的首饰想来配不起您特地命人去库房里挑了这些出来若是王妃不满意改日也可亲自去挑

娘家清廉说得很是委婉

其实他是想暗讽唐家很穷吧

若是真正的唐听月听到景珩这样评价自己心爱的首饰不得气死过去

我笑了一下随手从匣子里取了支绕金珍珠发簪递给琇儿

她也很识抬举地替我绾了发又去准备早膳

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侍女

如果她转身时没有暴露藏在腰间的匕首的话

推门出去院子里看门的两个小厮掌心和指节都有薄茧一个腰佩长剑一个带着九节鞭

望向我时神情带着凛冽的寒意

想到景珩之前那两任暴毙的妻子我更觉得心底冒冷气

他会不会哪天一个心情不好就直接把我弄死了

我心惊胆战地等了好几日始终不见景珩终于忍不住写字问琇儿

几日不见夫君他可有要事在身

得王妃如此记挂王爷知道了定然很开心

琇儿说着面露担忧

只是王爷受命出京办事如今已失去联络两日听说失踪前还受了伤……

听她这么说我忍不住面露喜色结果下一瞬便有高大挺拔的身影跨进门来身上还带着潮湿的血腥气

我唇边的笑来不及收回一下僵在那里

景珩脱下被雨水淋湿的披风大步跨到我面前伸手握住我的手腕

他指尖冰凉面色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眼睛里的笑意像有雾气遮蔽不甚清晰

他微一用力直接将我带进了他怀里语气似笑非笑

怎么听闻我受伤夫人似乎很是高兴

3

我简直怀疑这人一直在门外偷听

不然怎么就能赶得这么巧

他将脸埋在我肩窝轻轻叹了口气

我在外办事心心念念只想着夫人一路日夜兼程到底是赶了回来……夫人这般作为真是令人伤心极了

我信他个鬼

他的声音里可听不出半点伤心

我抬起头给了琇儿一个眼神让她将纸笔取来

没想到她却会错了我的意思连忙开口

王爷有所不知王妃在府中时整日愁眉苦脸担忧您的安危担忧到吃不下饭如今见您平安回来这脸上才见了笑您可千万不能误会王妃的一片真心啊

琇儿没有白叫这个名字

她是真的秀

也不知道景珩究竟有没有相信但安静片刻后他到底是抬起脸冲我微微勾起唇角

夫人果真为我担心至此吗

我将冷嘲热讽的话硬生生吞下去捂着良心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眼中忽然云消雾散一瞬间亮如星辰手上将我抱得更紧了些

如此倒是难为夫人为我担忧操劳

我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贴在我脸上故作亲昵地蹭了蹭

眼见房内气氛升温琇儿带着其他下人很自觉地退了下去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正要指指桌上的纸笔景珩忽然一把将我抱起来置于侧厢房的软榻之上

他身上还带着雨天特有的潮湿寒气向我身上缠绕而来

我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却因为唐听月是个哑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我指着景珩肩上还在渗血的伤口努力挤出两滴眼泪

他的动作忽然顿住了夫人是在为我伤心吗

景珩伸出手从我眼尾拭去那两滴眼泪眼中沉暗的欲色忽然褪去多了丝缱绻的温柔

我在哭什么呢

到底是哭受伤的景珩还是即便面对受伤的他依旧要曲意奉承小心讨好的自己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我和景珩就着这个姿势维持了两盏茶的时间

仰得我脖子都酸了他的吻也没落下来

自怜自艾并非我的性格那种丧气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便飞速褪去我从景珩身下钻出来扯过纸笔开始奋笔疾书

我实在挂念王爷的身体不如请个大夫过来诊脉一番也好处理伤口……

门口灌进来湿冷的风一盏昏黄烛火跳动摇曳

景珩坐起身支着下巴笑意不达眼底

我此番出京办事是受皇上密令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自然也不能叫大夫来诊脉

我严重怀疑他是诓我的

偌大的摄政王府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竟然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大夫可以用

所以只能辛苦夫人替我上药了

不辛苦命苦

我取了金疮药一回身景珩已经解了衣裳露出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皮肉翻卷看得我眉心跳了跳仿佛自己的肩膀已经在疼

然而视线下移他有一副极出色的身材肤色透着几分失血的苍白肌肉线条却漂亮又利落

我只不过多看了几十眼他便问我

夫人这么喜欢的话不若等我伤好后在帐中点一盏灯任夫人欣赏品鉴一整夜

金疮药在温热指尖化开又被我小心翼翼涂在景珩伤口上

他闷哼一声传闻里刀刃没骨连眼皮都不眨的摄政王忽然就变得十分脆弱

我上了多久的药他就哼哼唧唧了多久最后甚至还撒娇

夫人我实在疼痛难忍能否在夫人心口靠一靠

我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忍的

听到这话直觉不对劲垂眼望去却见景珩脸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竟然烫得可怕

在任由他烧下去和出去叫人之间犹豫片刻我认命地扶着他在软榻里侧靠好然后出门叫琇儿

没办法倘若他真在与我相处时烧傻了恐怕院子里那些武艺高强的下人不会让我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4

景珩病情才痊愈唐家忽然遣了人来说我嫡母病重思念女儿希望我回去一趟

病重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险些没忍住面露喜色结果目光一转景珩望着我

夫人心中定然万分担忧既然如此便回去一趟吧

我只好逼迫自己露出担心的表情

只可惜我身有要事不能陪夫人回家了

他走过来伸手替我整理好领子又在我颊侧轻抚落下一个吻

夫人早些归家免我思念之苦

结果等我回到唐家才发现嫡母并没有生病

非但如此她身体还很健康甚至有闲情打量着我成婚后摄政王待你可好

我想真正的答案她们一定不愿意听到于是深吸一口气啜泣道

嫡姐从前那般轻慢他如今他日夜折磨我连口饱饭都难吃到身上更是被打得一块好肉都没有……

唐听月满意而狐疑地望着我她身后的丫鬟云雀配合地发问可奴婢瞧二姑娘似乎圆润不少

我僵了僵……许是饿得浮肿了

闲话半晌我终于不耐烦地提出疑问母亲身康体健又为何要叫我回府探病

面前这对母女对视一眼接着云雀退出去还很自觉地带上了房门

待房中只剩下我们三人唐听月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瓶推到我面前

我眉心一跳这是何物

景珩为人阴狠毒辣他那般折磨你我身为你的嫡母亦是不忍心

嫡母开口道你找机会将此物下入他的饮食之中待事成之后自会有人将你接回唐府荣华一世

有人

我轻勾唇角掩住声音里的嘲弄嫡姐莫非要出嫁了

自然嫡母面上闪过一丝得色长宁侯府的世子已经派人上门提亲如今她并非你的嫡姐而是自小养在庄子上的你的庶妹唐凝玉

凝玉

听风弄月如珠似宝

她的名字里有美好祝愿有盛开风月即便与我交换了身份依旧能轻而易举得到我永不可及的一切

我恍神间沉默了片刻

嫡母以为我是不情愿立刻换了神情

若你耽搁了凝玉的好姻缘你小娘留在府中的那点子东西也不必再留了一把火烧了倒干净

我抬眼看她母亲是在威胁我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唐小二你贱命一条若是事情成了莫说是你小娘的东西便是要还她清白都可以可若是不成……

你以为你冒名顶替的事情被发现后摄政王能留你活到明日

嫡母先一步离开了房间里只余我和唐听月

她仍然坐在那里与我七分相似的面容看上去娴静从容

只见她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妹妹这就是你的命

即便如今替了我的身份你也不可能真的成为我

我离开唐家时到底带上了那只玉瓶

回程的马车里我握着玉瓶凝神细思景珩虽权倾朝野却也得罪了不少人在朝中四面树敌

这如今要迎娶唐凝玉的长宁侯便是其中一位

当今皇上的亲兄弟七王爷的母族便出自长宁侯一脉

那么要给景珩下毒一事究竟是出自长宁侯的授意还是……

我不敢再往下想

回去后天色已暗景珩竟然还在等我用晚膳

许是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夫人怎么了岳母的病情莫非很严重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如果真是她病重那倒好了

我高低得整瓶酒来庆祝

景珩命一旁的琇儿取来纸笔我犹豫片刻还是提笔写字

我出阁后爹娘将原本养在庄子上的庶妹接回府中悉心教养取名唐凝玉我只是……只是……

踟蹰不知如何继续时景珩忽然伸手拂过我鬓边凌乱的碎发声音轻得像是落在我心上的珠玉夫人可曾起过什么小字

我摇头

不如我为夫人想个小字如何他提笔落字夫人言笑晏晏之时动人心神不如小字就叫晏晏如何

我猛地抬眼怔怔望向他

这一刻景珩近在咫尺的脸与我记忆中小娘柔和的笑竟奇异地重叠起来

那时候我还小她抱着我读书识字学到便抚摸着我的发顶柔声道

晏晏你瞧这就是你的小名

言笑晏晏取和悦之意只是……我却不希望你太过和悦恭顺总归是不好的

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转眼她没了气息的冰冷尸体就横陈于我面前盛怒的父亲提着鞭子走过来被嫡母劝住

不管怎么说小二毕竟是唐家的女儿……

她小娘做出这般恬不知耻的事情来她到底是不是我唐家的女儿都不好说

他厌恶地瞪我一眼以后当个粗使丫头养着就是了唐家只有听月一个女儿

晏晏景珩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我猛地回神有些慌乱地抬手擦了眼泪

他伸手揽了我入怀一下一下顺着我的头发

你已出阁你爹娘的心思自然落在旁人身上如今你是我妻有何心愿大可说与我听

5

我有何心愿

我想要的是我小娘能活过来

我还想要唐家人的命

可这些是通通说不得的

唯恐被发现唐凝玉给我的那瓶毒药被我小心妥帖地贴身藏好

然而不等我下手景珩竟然先一步出事了

那天傍晚他办差回来与我一同用晚膳

一碗鲈鱼莼菜羹刚用了一半景珩忽然脸色一白偏过头去吐出一口血来

无限凉意奔涌而上我豁然站起身死死盯着他心向无底深渊下沉而去

景珩撑着桌面缓缓抬起眼看向我

昏黄烛火下他的长发披散在肩衬得一张玉白脸越发不见血色可唇边凝着的血迹又是万分刺目的猩红

夫人他虚弱着嗓音喊我来扶一扶我我快要站不稳了

我强迫自己忽略听到这句话时心底一闪而过的痛意伸手扶住他张了张嘴想叫琇儿却终究没发出声音来

好在琇儿机灵进来盛汤时及时发现了这一幕

景珩身中鸩毒毒性极烈所幸他喝下去的不太多倒不至于危及性命

而他身边的心腹带人搜查时竟从我的首饰匣子里找出了那只白玉瓶

打开来里面装的正是鸩毒

名为阿然的侍卫看着我满脸杀气似乎下一瞬就要拔出剑来给我个痛快

王爷对王妃不曾有半分薄待王妃又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此时此刻我真是恨极了自己这个哑巴的人设

连为自己狡辩几句都做不到

见我说不出来阿然一挥手先将人带走关入地牢等王爷醒来后再发落

他身后的人就要过来拽我时身后的床铺上传来一道低哑的嗓音不必

原本在昏迷中的景珩不知何时醒了脸色仍是苍白的落在我脸上的目光却亮如星海

晏晏

我在众目睽睽下走到景珩身边贴着他身边坐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不是我

他掩唇低咳两声含笑而虚弱地道我自然是相信夫人的

可是王爷属下在王妃首饰匣中搜到了……

阿然忍不住着急道还举起了那只白玉瓶试图作为我的罪证

不会是晏晏她心心念念都是我又哪里舍得下毒想必这玉瓶亦是有人构陷

景珩淡淡道此事就交由你去查明

阿然瞪了我一眼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领命道……是

等屋中下人都退去房门合拢我望着景珩烛火跳动下苍白的脸正对上他凝视我的目光

晏晏我如今没有力气抱你了

他轻轻地说你别怕我从未怀疑过你

我只是沉默地望着他直到他倦怠阖上眼睛

许是大夫开的药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毒性尚未散去的后遗症吧

不是不感激的

在阿然就要拽我去地牢而景珩出声制止毫不犹豫地说他相信不是我时

他深沉而温柔的眼神落在我脸上几乎让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至深又信我至深

可怎么会这么巧

他是手段狠毒思虑周全万分小心的景珩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中了毒

除非……

我满心纠结地在景珩床边守了一整夜直到他第二天早上醒来

望着我欲言又止的眼神他低咳了两声低声道夫人可是有话要说与我听

我点点头取来纸笔当着他的面写给他看

昨日那般紧要的关头夫君却如此信任我我心中感动非常自觉无以为报……

景珩忽然笑起来

那就等我痊愈吧

他眯了眯眼睛唇角弯起衬得颊侧那颗痣愈发漂亮夫人总有你报答的时候

6

景珩说到做到等毒散去后果然令我好好报答了他一番

这期间唐府又派了人过来说是嫡母思女心切很想见我都被景珩用我身子不适推了回去

我心知肚明他们是来问下毒的进度的

可惜毒药瓶子都被阿然当作罪证收缴了我还能下个锤子的毒

白日里景珩外出办事时我在府中乱逛一个不留神逛到了小厨房

满室清甜的桂花香气我嗅了两下便有个机灵的小丫鬟捡了一碟递过来

新出炉的桂花蜜糖糕王妃尝尝奴婢的手艺吧

见我喜欢小丫鬟直接给我把一整笼端了过来还自己用隔布垫着跟在我身后

奴婢送去王妃房中吧

谁料刚跨进院门琇儿便急慌慌迎了上来王妃去了哪里

我神情一敛垂眸望着她

琇儿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顿了顿低声道

府中王妃尽可去得只是……无事还请王妃不要靠近王爷书房那里自有重兵把守那些人不近人情只怕会伤了王妃

书房

我挑了挑眉率先走进屋中写字给她

我不过是饿了去了趟小厨房找些吃的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奴婢只是担忧王妃

我不再理会她转而写字问身后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王妃奴婢小宛

我有些意外你会识字

奴婢的父亲是秀才入府前曾教奴婢识过一些字

琇儿抓了把银瓜子给她好了你回去做自己的事吧这是王妃赏你的

那日之后我开始经常去小厨房寻小宛

她厨艺十分出色会做许多点心还会炖软烂的肘子给我吃

性子也极好混熟了之后总会絮絮叨叨地对我说上许多话

大约是我整日去小厨房找小宛一待就是半日连景珩也知道了此事

夜里风停雨歇他拂去我额头汗水忽然道

听闻晏晏近日与小厨房一个丫鬟走得很近怎么她很讨晏晏欢心吗

我强撑着酸软的手臂写字问他夫君莫非连丫鬟的醋都要吃

他扫了一眼忽然将脸埋在我肩头低笑了两声

晏晏既然知道我醋劲大怎么还不避着点

……

我只是调侃啊他怎么能如此爽快地就承认了

片刻后景珩敛了笑抬手指尖轻轻抚过我眼睛

夫人我的心小得很如今只装得下你一人可……倘若夫人总是看旁人我可是会伤心的

他的嗓音里尚且带着几分欲色将退的倦懒然而说到最后却凭空多出几分破开迷雾的锋凛

若非我及时想起自己如今顶替的是谁的身份几乎要将他演出的占有欲当了真

我在心中哀叹

你若真的如此恨唐听月不若直接派人杀了她一刀给个痛快

如今这样折磨的可是我啊

天蒙蒙亮时景珩终于肯大发慈悲地放过我

此后数日我都累得很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小厨房寻小宛

直至那天傍晚

我想吃一碗蟹籽馄饨搁下书本便自顾自去小厨房寻小宛

然而路过景珩书房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熟悉又尖利的哭声

我步履一顿调转了方向却在门口被两个佩剑的护卫拦了下来

他们板着脸道王爷正在处理要事王妃请回切莫伤到您

我只当没听到提着裙摆自顾自往里走迎面便撞上了琇儿

她喏喏叫了一声王妃

却不敢再往下说

因为再往前五步夜幕低垂下那陈卧于青石地面上再无生机的单薄身影正是小宛

而站在她面前的石阶之上提着浸血长剑眉目间染着清浅笑意眼中却一片森寒的——

景珩

7

你初入府时就该学过规矩本王的书房无论如何不许外人进入那只匣子更是碰过就该死

他如闲谈般含笑道如今你坏了规矩本王怜你年纪小给你个痛快你可有异议

自然没有

已死之人是不会有异议的

许是门口的动静引起了注意景珩向这边看过来

他站在低垂的暮色里这一眼落在我脸上时天边夜幕恰巧吞没最后一缕金红的阳光

那双昨夜还缠绵多情的眼睛如今像是冬日里的冰湖般冷静无波可偏巧又有一丝悱恻的情意从湖面的裂隙钻出来

晏晏他叫我的名字过来来我身边

我身上穿着前几日新做的衣裙裙摆很长绣着繁复的水红色花朵几乎拖了地

一步步向景珩走过去时裙摆逶迤过地面的血迹猩红色顺着布料往上爬

景珩就跟没看见似的

他挽了我的手轻柔细语地哄我这丫鬟坏了规矩我杀了她夫人可吓到了

我下意识想摇头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点点头

小厨房里自会有新的丫鬟替她夫人喜欢什么样的亲自挑选便是了

他温热的指尖凝了血迹轻轻擦过我耳畔晏晏别怕我待你自然不会如待她一般

但这话听在我耳中就和放心我一定会如待她般待你没区别

因为这一刻我骤然从自我麻痹的幻境中清醒过来想起了景珩的真实身份

他恶名在外手段狠毒人命于他而言不过草芥

更何况如今的我在他眼中是曾经当街折辱过他的唐听月

锦衣华服或许令我一时麻木却不该至死都沉沦其中

那天夜里我主动求欢曲意奉承引得景珩都忍不住奇道夫人怎么突然如此热情

我摇摇头柔情蜜意地望着他内心却在思索

他如此珍视那只匣子其中应当藏着他的命门

于是过了几日挑了个他外出办差的深夜我从窗户翻出去避开琇儿和两个会武的小厮悄无声息潜入景珩书房

这是我第一次来他书房满室冷淡的木香与桌面上磨了一半的墨窗棂缝隙漏进来的月光恰如其分堆砌出静谧的气氛

我环视四周去一旁的书架上翻找匣子却被瀚如烟海的书籍一时困住

晏晏

熟悉的带着三分笑意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

好晏晏夜深人静你不肯睡莫非是来为夫这里找些艳情话本用以解闷

我的动作瞬间僵在那里犹豫只在心中浮出短短一瞬接着拔出腰间匕首转头向他的眼睛刺去

然而一招一式都被他轻易挡下就好像……他万分熟悉我所会不多的每一招

最终景珩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他用了些力气我吃痛一卸力匕首便掉在了地上

森白的月光下他将我抵在窗台前目光寸寸划过我的脸如锋锐刀尖

晏晏你从前为我流过泪……可如今你是真的想杀了我是吗

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是真的伤了心一般

此情此景这哑巴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咬牙道景珩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