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的街头早已是车来车往了,可却没有一辆的士愿意在我身边驻足,想躲避瘟神一样匆匆驰过。没有办法,我只能把绿色妮子大衣上的纽扣松开,深吸了一口气,拖着笨重的马丁靴在路上狂奔了起来。12月的天还是有点威力,没过一会我的脸就已经冻得通红,进而发紫,但我却不敢停止奔跑。早上五点多接到了医院的通知,说妈妈病情严重恶化,急需动手术,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医生的要求,因为我害怕,害怕因为我的忧郁不决会让母亲无法从死神的身边逃脱。不一会,鼻涕已经塞满了整个鼻子,呼吸也困难了起来。但幸运的是忽然有一个的士师傅叫住了我"小伙子,有急事呢?",听见师傅的呼唤,倍感亲切,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马疯狂点头,嘴里发出根本分辨不出的嗯嗯声。师傅也没多考虑就说"上来吧,去哪?",我说"华立医院"。我知道上天是通灵的,是感性的,总会给落魄的人安慰。我开始在心中默默祷告,一边感谢上苍的眷顾,一边保佑母亲手术的顺利。一路上我悲伤的面庞也使司机并没有对我进行过多的交谈,师傅应该是非常善解人意的人,他清楚地知道此时只有沉默才能给我最大的鼓励。

在医院门口下了车,我就匆匆往手术室奔去。这时候我清晰地感觉到了在和生命赛跑,本以为只有人老后才能有这种体验,没想到医院的一个病危通知,母亲需要紧急手术的消息一下子就把我拉到了跑道上来。已经顾不上跟相熟的人打招呼了,我只能不停的跑,我害怕一松懈下来就会来不及见到母亲慈祥的面庞,我害怕母亲温润的脸上再也看不到点点红光,让那些人指责去吧!不管说‘晴欣家的儿子怎么这么没礼貌?’还是‘辰筱真是不懂事的孩子’都不会在我脑海里停留片刻的,来的时候

我就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但我不想接受也不能接受母亲手术的失败。

来到手术室门口,我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楼道里空无一人,除了手术室上面亮着红色的灯,时钟也在嘀嗒嘀嗒地移动着,再没有其他的声音。我突然害怕了起来,害怕母亲手术失败也害怕母亲手术成功。母亲住院前曾无数次嘱托我,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做手术,她说她想静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不想受别人叨扰。母亲的话现在好像随着时钟的嘀嗒也一个一个吐露了出来

"筱,娘不想做手术,娘想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筱啊,我这一生也够了,看着你和你姐姐都有了自己的归属已经很满意了。我知道你们孝顺,想让我能再享受一阵人间的繁华,可我怕是没那个福分喽!所以,筱,能答应妈妈吗?"

我知道这一刻我是自私的,或许一直一来我就是自私。我不能忍受失去母亲之后带来的痛苦,所以就决定把母亲推向了手术台。透过黑乎乎的门牌,我好像看到了一群医生在母亲身上切切割割,缝缝补补。我抱着头痛哭了起来"对不起,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