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真者/泥菩萨

序章

浓浓白雾裹挟着少女瘦弱的躯体,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边回荡着凄厉的叫声,跌宕起伏的哀嚎发疯似的在耳边鸣叫。

林家鹿捂着耳朵鼠窜,在一片白雾中不知去向,不敢停下来,她跌跌撞撞的向前奔跑。

“ 一定……一定,要逃出去!! ”

恐惧如洪水般咆哮而来,林家鹿的心脏像被魔鬼抓住了一样,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快…

第一章

惊醒!!

林家鹿从床上一下坐起。

“ 又是这个梦…”,她心有余悸的嘟囔着,担心的皱起了眉头。每天都做同样一个噩梦不仅让她心烦意乱,而且严重影响了她的高中课业学习效率,导致最近上课是瞌睡连连。但她始终没有多想,把做噩梦原因归咎于自己还沉溺在爷爷刚去世的悲痛中。

晦气的梦毁了林家鹿美好的周末清晨。抱着糟糕的心情吃完早餐,她照例去书房学习。林家鹿在爷爷过世以后,就开始独居生活了,她的双亲早在她幼年就“失踪”了,或是说抛弃了她更恰当一些。她托着下巴,边发呆边回想起了过去的事,目光来来回回的扫向爷爷的书柜…

清晨的光照射进了书盈四壁的房间,长驱直入的探着每一个角落。突然间,一条破旧的书脊映入眼帘,犹如夹缝中的野草。莫名的吸引力催使她快步走上前去,从几本厚重小说的缝隙深处把掏出了它。

是一个微微泛黄的笔记本,上面有一层积尘,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林家鹿好奇的翻开看了起来。

这…好像是爷爷的日记本…

“2000年4月5日,我有小孙女了,欢喜之余,也要顾忌那种无法逃脱的不幸发生在她的身上。”

“2002年5月8日,儿子也跟我有着同样的顾虑,但迷雾似乎无处不在,。”

“2002年8月3日,安生日子恐怕不多了,我还想多陪陪她们。”

“2006年9月5日,儿子已经失去联系了,怕是已经被控制了。我必须提前做出决定了。”

“2006年,10月10日,凭一己之力去阻止显然是螳臂当车......我要出发了”

笔迹苍劲有力,墨色却有些模糊,这竟然是一本十多年前的笔记。林家鹿又往后翻了翻,“啪嗒——”

本子里掉出来了一张相片。她定睛一看,画面里的建筑像是废墟一样破败,楼顶的红十字标识也残缺不全。这是…一所病院?林家鹿拾起相片,想要看的更清楚。

林家鹿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着这个四角有些“褪色”的画面的。说是褪色,不说如更像是一片……白雾!!

林家鹿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寒意爬上后背。她盯着相片,不禁又想起早上的噩梦和爷爷日记里所说的迷雾……难道这个梦并不是一个巧合?她下意识的翻过相片,空白的纸面有一道秀气的字——

“2006.7初到,女儿被抓到了这里”

这是爸爸的字迹!

林家鹿的大脑现在宕机了一样,就像面对数学最后的大题一样,线索和条件满脑子飞,却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那么爷爷日记里的迷雾和我梦里的是同一个地方吗?爸爸是为了找我才偷拍的画面吗?

她努力拼凑出的线索,试图捋清思路。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在她儿时记忆中父亲不是这样的,甚至,抛弃了她。心中五味杂陈,越想越别扭。难过之余,更是对真相的畏惧。

第二章

雾,好大的雾……于家鹿震惊的看着梦中的一切,这还是她第一次做上帝视角的梦。一座病院缓缓的出现在浓浓的白雾中,氧化而发青绿的铜牌上字迹却格外清晰——迷雾病院。林家鹿从来没有在梦里这么清醒过,恐慌涌上心头。但却发现上帝视角的自己压根跑不了,好像有人在逼迫她观影。

紧接着林家鹿看到一批又一批人排着队进了病院。这些人的目光呆滞,有的甚至还流着口水,他们如同僵尸一般进了病院。而他们的身后白色的浓雾像是藤蔓一样蔓延开,仿佛一只有力的大手,驱赶着这些“病人”进病院。

当然,也有漏网之鱼。林家鹿看见她爷爷的时候,开心的朝他挥了挥手,“爷爷!爷爷!”。爷爷炯炯的目光扫向这里,略过了她,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梦中爷爷的面孔,似乎要年轻许多。

病院内的野草长势野蛮,像一把把尖刀,向铁栅栏外刺去,院外的荆棘丛生,将整个围栏都包裹了起来,像是和野草在殊死搏斗。梦中的一草一木是那么的清晰,细节的不像是梦境。

林家鹿清楚的意识到,现实中爷爷已经去世,那么这个梦,是过去?

只见爷爷悄然脱离了队伍,他熟门熟路的绕到后院里面。突然,爷爷像是知道了什么,转身就跑,可惜已经晚了。削瘦的守卫从各个方向奔袭而来,如同饥渴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扑向爷爷。已是暮年的爷爷自然不是这么多守卫的对手,三个回合下来,他被抬进了一栋破败的办公楼。

一团迷雾钻进爷爷的身体,随着一阵痛苦的挣扎,他彻底失去了呼吸,像没有生命的枯叶,飘落到了地上。

林家鹿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团迷雾凝聚,扭动,化成了人形,准确来说,他变成了爷爷!言行举止,性格谈吐,甚至连翘着兰花指抽烟的小习惯都完全相同。

“爷爷”缓缓向她这里看了过来,林家鹿吓得后退几步,猛然惊醒。

第三章

日上三竿。林家鹿瞪着已经干涸的眼睛,紧盯着空白的天花板,这个噩梦的让她冷汗涔涔,一种可怕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向她靠近,但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周末,林家鹿不敢再去回想,更不敢去将梦境里事情与现实联想。

照例返校后,林家鹿再也不敢在课堂上打瞌睡了,生怕自己一闭眼就是那座病院和无垠的迷雾。

可是人总归是得睡觉的。

深夜,躺在宿舍床上,疲惫不堪,听着耳边舍友叽叽喳喳的八卦,竟然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小学时期,背着粉粉嫩嫩的小公主书包和大家一起去秋游,难得的机会小朋友们自然都很开心。最好的朋友小禾拉着林家鹿去喂鸽子。喂鸽子的面包屑被林家鹿偷吃得满嘴都是,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如此这般美好的画面便定格在秋季宁静的景色中。

不知怎的他们陷入昏睡,醒来的时候大家被粗麻绳捆住了手脚。

没有慌张,没呼叫声,只有漫天的迷雾笼罩了一切视野。小朋友的眼神都中充满了迷茫与呆滞。

林家鹿也不例外。身后的迷雾跃动着驱赶他们穿过一条条小巷,走进了那座迷雾病院。他们身体像不听使唤一样,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行走,关节和肌肉摩擦的吱吱作响。可是大脑却一片混沌,无法控制自己,思想也像被蒙上了雾,只能机械的前进。

吱嘎——”

铁门缓缓的打开了,他们踉踉跄跄的被塞了进去……

过了不知几天、几周甚至几个月。

渐渐的,大家好像习惯了迷雾中的生活,也慢慢可以思考一些事了。小朋友们感到的恐惧后,大多是群体性的麻木无视,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的。

每天呆在这暗无天日的黑屋里,如同小白鼠一样,每日试药,劳作,甚至被鞭笞。那些看守冷酷残忍,手下的鞭子更是不会怜惜瘦弱的躯体,但他们会因你疼痛的呻吟而兴奋不已。这些看守简直是恶魔般的存在,外形又像是丑陋的幽灵,他们眼中没有瞳孔,只有缕缕游丝般的迷雾。压榨和暴行在幼稚的身心上肆虐,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丧命惨死的同学越来越多。这诡谲的迷雾,让大家已经几乎忘光了自己原有的一切,家庭,学校,朋友……

林家鹿在自己模糊的意识到这些后害怕极了。她每天得空都会拉着小禾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还记得的那些点点滴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发誓一定不会忘记彼此。

正当两人互相依偎取暖时,同班男孩于小洋趁看守轮值,率先挣脱枷锁,向门外逃了出去。林家鹿紧张极了,为他捏了把冷汗。

在所有人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情况下,是怎样的勇气让他敢逃跑的啊?林家鹿心理暗暗祈祷。

万一,万一真的能逃出去呢。

时隔数日,就在林家鹿快要放弃有希望逃出去的这个想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时候,守卫拎回来了一个“团”——血色模糊的烂肉。孩子们惊恐的聚在一起,尽管大家已经见惯了被打死的孩子,但是这样被这样血腥折磨的还是很少见的。

守卫冰冷的宣布说,这就是前段日子逃走的于小洋。

林家鹿觉着惊悚,但又止不住的端详。这一摊烂肉已经看不出人形,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四肢也被砍断做成了人彘。伤口如同沟壑般流淌着血水,森白的骨在猩红色的血肉间格外醒目,简直是体无完肤!残肤败肉还在微微抽搐,于小洋的生命气息正在慢慢消逝……

林家鹿鼓起勇气看向他的双眼。于小洋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努力的张了张嘴,那双渐淡的瞳孔里迸发出一道异样的光彩。

是可以逃走的!

原来真的是有出路的,是可以逃出去的。

希望的种子在林家鹿幼小的心中萌发,她心照不宣的明白了于小洋的意图。

当下,于小洋这个名字已在群体中变成了禁忌词。

在于小洋牺牲的那一刻,林家鹿和小禾便牢牢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中,是他为她们带来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接下来她们按兵不动,静候机会。

这个机会并没有让她等太久。所有的守卫都匆忙被突然调走了,院里传来吵闹的打斗声。林家鹿说时迟那时快,熟练的卸下枷锁,带着小禾,顺着墙根,一路绕到无人看守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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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前方是何处,林家鹿和小禾仍然不管不顾的奔跑,任凭一路荆棘和野草划伤白嫩的皮肤,绽放鲜红的花,头也不回的向前,生怕迷雾发现并追上他们。阴差阳错,她们居然真的找到了回家的路。

失而复得的父母们沉浸在喜悦和兴奋中,流着压抑的泪水。林家鹿把病院忘记了,没有办法描述自己到底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记忆似乎被遮上了迷雾。虽然家长们想要知晓孩子们失忆的原因,但是更加严重的是林家鹿和小禾在长期的虐待下患上了心理疾病,语言和行动都有了障碍,需要慢慢调养。

父母跟她讲述家中的大小事,不厌其烦的说着林家鹿美好的回忆和有趣的事情。

可是林家鹿好像并不觉得这些情感和记忆理所当然本来就是自己的。空洞的眼神中,隐隐泛着白雾

第四章

晨跑结束后,一声尖锐撕破了黑夜,透出了一抹猩红的阳光。

叮铃铃—— 叮铃铃—— ”

铃声回响在整个清晨的校园中。

林家鹿倒吸一口凉气,在床上猛然坐起,双臂缺血发麻,大脑天旋地转,心脏有力的搏击着胸口。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血丝布满眼白。

又是梦……这次的视角和触感更真实,也更恐怖。

林家鹿定了定神,看向闹钟

“ .........我去,他娘的!!”

竟然没有一个舍友提醒林家鹿该起床了,她就快错过早课了。手忙脚乱的冲下楼,准备赶去教室,不巧宿舍楼大门被准时落了锁。望着宿舍大妈那张阴沉的黑脸,林家鹿心里一千的白眼,转头回了宿舍。

这课不上也罢!

虽然旷课了,但林家鹿心里竟有些舒心,吐了口长气。回宿舍后,慢慢回味自己的梦境,越发觉得奇怪。明明小时候有着很美好的童年回忆,最恐怖的记忆不过是因骨折住进病院,但绝非梦里那样骇人听闻的事。

想到梦里陪着自己的小禾。

小禾最近怎么样了。小学搬家至今没有和小学时期的闺蜜小禾联系,就自己这个社恐的性格,打个电话过去,把梦里的事问个清楚怕是会尴尬,而且莫名其妙的。

至于于小洋,林家鹿在脑海中翻找,却没有丝毫迹象,自己也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呢。

林家鹿冷笑着自己的愚蠢和多疑,但身体却诚实,她从床垫中抽出学校的违禁物品——手机。

迅速在QQ上翻阅起小学同学录。当初毕业的时候找遍所有人要了联系方式,这会可算派上用场了。

手指飞速滑动到了列表底部。横线上方,赫然三个字让林家鹿毛骨悚然。

于小洋!!!

林家鹿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在此刻彻底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在记忆中,她无比的肯定小学同学里并没有于小洋这个人,但是事实就摆在那里。

梦中无比真实的回忆和自己的记忆大相径庭。

这就意味着梦中荒诞且真实的回忆或许被覆写了,留下一个安然无恙的童年记忆植入在脑海多年。

这究竟是自己的意愿,还是被刻意篡改了?

林家鹿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小姑娘了,她需要做一个决定

她可以继续骗自己这些都是梦,都是虚幻的,于小洋也只是个巧合,是自己健忘罢了,然后继续她平淡的生活。

或者,她正视真相,把“不存在”的疤痕撕开。那她将会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创伤或者一个强大的敌人。在这段血淋淋的真相里,林家鹿早就和迷雾病院结下了血海深仇。按照爷爷日记的记述,它杀了自己的爸爸。她爸爸根本没有弃养她,甚至为了救她,牺牲了。林家鹿还在梦境里看到了被残忍杀害的爷爷,可以说是被它搞得家破人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攥起了拳头。

这就意味着自己的记忆已经可以敲定是假的了。

林家鹿陷入了深思。什么是真的?

少女看向墙上挂着的镜子,她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如果自己的记忆都是假的,那自己是真的吗?

沉思少许,她深吸一口气,笑了出声。哪有那么高深,虽然自己的记忆是假的,但是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耳听之而为声,目遇之皆成色,自已又何必去在意那个真假呢。

这一刻,她已经做出了抉择。

她选择直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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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鹿列出来了自己现在所已知的信息和需要解决的问题

首先,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相,因为她自己的记忆是假的。

其次,她要去找小禾,并了解她是否也是被灌输了虚假的记忆。她现在确实急需一位帮手来帮助自己寻找到更多线索和真相。

最后,她要搞清楚迷雾病院到底在哪?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绑架孩童,清洗记忆,这些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她要报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这一刻,林家鹿已经做出了抉择,她决定主动出击。

既然做了这个选择,那就不准备回头。

林家鹿潇洒的找到老师办了休学,告别这个曾真实的让她幸福过的学校,也告别自己那虚假的青春。

收拾好行囊,连夜买票赶回老家。

第五章

秋日风声萧瑟,夜雨簌簌,一夜好眠。

日上三竿,林家鹿慢悠悠的起床,在洗漱台前,慢条斯理的梳理着长发。几日无梦让她睡得安稳,但说明新线索也没继续有了。唯一的见证人只有小禾了。林家鹿昨晚反复的打开和小禾的对话框,又反复的退出来。她很纠结,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敲了几个字:“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

“嗡~嗡~”

一条未读微信映入眼帘

“今天有空吗,好久不见出来,出来玩吧。”

林家鹿愣住了,死盯着弹出的窗口,她紧紧捏着手机,泛白的指关节忍不住的颤抖,干裂无血色的嘴唇沙哑的呢喃读出

“苏庆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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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咖啡的苦香萦绕着身周,暗淡的暖光灯照射着木质桌面,明晃晃的反射直驱林家鹿的双眼。咖啡冒出的雾气氤氲,林家鹿透过上升的白雾,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有些出神。小禾温柔的询问也并不能缓解自己全身不自在的僵硬。

林家鹿始终觉得,苏庆禾主动约见在咖啡厅这个突如其来的巧合既惊喜又不切实际,她有点不知所措,诡异的感觉让她停止了思考,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没什么,不过是我这杯太苦了。”

“那我给你把咖啡拿加点糖吧,太苦了确实喝不下去。”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小禾便把自己一口没喝的咖啡端走了,利落的转身向柜台走去。窈窕的背影带起飘逸的裙摆,淡雅的鹅黄长裙在暗淡的灯光中多出了几分优柔与妩媚,吸引了一路座中的欣赏目光。

仿佛昨天还内向的黄毛丫头,今天就变得这么落落大方了。林家鹿感叹起了时光荏苒。

“小鹿,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

小禾弯起嘴角,柔和的嗓音将故事娓娓道来:

“我小时候是很幸福的,我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家庭美满和睦,像小公主一样生活富足,这一切都很美好,美的简直像一个童话。但是就在前段时间,这个童话破碎了。”她缓缓抿了一口纯黑美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开始做噩梦,每天都做,还忘不掉。这些梦太真实了,我几乎要怀疑这里面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经历过的。那段时间我简直糟糕透了,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后来呢?”小鹿拉起对方的小手,试图安抚少女随着回忆翻涌起来的情绪。

“后来我的父亲就出事了”小禾垂下来的眼睑盖住了她所有的悲伤,但是林家鹿还是能够感觉到一股执念。

“我父亲失踪了,就像是人家蒸发一样谁也找不到,报警也没用。他人缘很好,从来没听说有什么仇家。我那会本来就精神不太好,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父亲的失踪是因为我。”

“而我的噩梦里,只有迷雾。”苏庆禾突然抬起头盯着小鹿,眼中迸发的光芒更是锋芒毕露。

“呵呵,你这反应还真是敏锐啊。”林家鹿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套话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本来被小鹿握住的手猛然反转,把对方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一种压迫感从小禾的身上散发开来,一下子这个柔弱的少女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变成了一把利剑,咄咄逼人。

“是是是,我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因为这座病院。”林家鹿拿出了父亲拍的那张照片。看到照片的苏庆禾一下子红了眼眶“就是他,就是这个病院带走了我爸爸!”

一场漫长的交谈在咖啡馆的悠扬的古典乐和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中进行了一下午。

林家鹿目送着鹅黄长裙的少女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压低了帽檐便赶回了宾馆。

这一天的收获还是不少的,至少苏庆禾跟自己摊牌了。在她之前长久的噩梦中,她并没有记起自己被拐走的事情,也没有关于身边假货的印象。俩人的噩梦是完全不同的。她的噩梦更加混沌,而在这混沌中,她记住了一条路,一条通往迷雾病院的路。梦中一直有一个声音蛊惑她走上这条路,但是她都忍住了。直到父亲被抓走,她才开始正视自己梦中的一切。所以当林家鹿问到噩梦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反应到了那一片接天的迷雾。

而林家鹿也跟对方交代了这迷雾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同样的有血海深仇。而自己是在梦里梦到了苏庆禾与迷雾相关,她也说不准,所以赶来探查情况。这下双方达成了共识,他们都需要去找迷雾病院。

终章

两个各怀心思的少女就这样出发了。他们搭了一辆通往郊外的大巴,黑黢黢的过山隧道里,两人看着那漫长的黑暗都沉默不语。

苏庆禾说只要能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就有办法找到病院。林家鹿虽然不怎么相信这套说辞,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昏暗的隧道让林家鹿有些瞌睡,眼前的白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近。驶出隧道的那一刻,荒芜突兀的黄土映入眼帘,远处的景色一览无余,低矮的灌木却没有一点生机。

苏庆禾催促林家鹿下车。裙角随风摇曳,她微笑着拿出一小串手链,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刹那间,漫天的迷雾围了上来,笼罩一切,像在一个蒸笼里。耳边似有无数恶魔的咆哮涌入她们的脑海,两人是一阵尖锐的头疼。

紧接着,一栋旧楼他们眼前拔地而起,绵延连天的迷雾像是找到归宿般快速涌动,露出了那四字招牌——“迷雾病院”

熟悉的景色刺激到了林家鹿,她开始回忆那段被遗忘的记忆。等她缓过神来时,苏庆禾已经不见了踪迹。

不对劲!空气中的危机感不断刺激神经。

林家鹿在病院里寸步难行,她痛苦极了。她要凭着记忆去找到爷爷曾去过的那个房间,病院的一切秘密,事情的真相大概都留存在那里。

但很快,林家鹿彻底迷失了方向。

虚幻中,她听到一阵力竭的哭声

“不!!!你骗我!你竟然骗我!”寻声过去,竟然是小禾。

此时的苏庆禾全然没了彼时恬静淡雅的气质,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模样使人恻隐。

林家鹿缓缓走上前去,想要安慰一下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禾。

身处黑暗森林,善良是致命的毒药。

可惜林家鹿已经没有多余的机会去领悟这个道理了。

在她的手搭到苏庆和的肩膀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苏庆禾的头颅如同猫头鹰一般360°的转了过来。本该秀气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青紫的血管蜿蜒在惨白的脖颈,黑色的瞳仁在空旷的眼眶中飞速转动变小,嘴巴一张一合,毫无血色嘶哑着笑到:“欢...迎...”

那一双眼睛里参不透的迷雾如同深渊般牵引着林家鹿的灵魂。她如同走马灯般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叛逃,自己前几日做的噩梦,苏庆禾的主动邀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过分巧合。

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抉择,自己所做出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同被猫玩弄的老鼠一般,林家鹿瘫坐在地上,眼里的最后那一点光被迷雾覆盖,逐渐失去了光彩。

最后一刻她才明白那句欢迎,竟是胜者对自己这只落败老鼠的胜利宣言。的肩膀上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苏庆禾的头颅如同猫头鹰一般360°的转了过来。本该秀气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青紫的血管蜿蜒在惨白的脖颈,黑色的瞳仁在空旷的眼眶中飞速转动变小,嘴巴一张一合,毫无血色嘶哑着笑到:“欢...迎...”

那一双眼睛里参不透的迷雾如同深渊般牵引着林家鹿的灵魂。她如同走马灯般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叛逃,自己前几日做的噩梦,苏庆禾的主动邀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又过分巧合。

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抉择,自己所做出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如同被猫玩弄的老鼠一般,林家鹿瘫坐在地上,眼里的最后那一点光被迷雾覆盖,逐渐失去了光彩。

最后一刻她才明白那句欢迎,竟是胜者对自己这只落败老鼠的胜利宣言。